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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展示缴获的毒品、毒资等。（资料图）本报记者尹利勇摄

　　“牺牲一人，幸福全家”，这是毒贩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命博钱”的真实写照。广州一线缉毒民警直言，只有实现对毒贩经济基础的完全摧毁，才能断了毒贩的犯罪动机。

　　2016年12月，广州市被确定为全国涉毒资产调查首批试点地区，广州警方结合禁毒执法的实际情况，通过毒品犯罪财富调查工作积累的实战经验，探索出一条打击毒品下游犯罪的工作模式。目前，毒品犯罪财富调查逐步向下游犯罪、虚拟货币等新领域延伸，打击震慑了毒贩隐匿毒资的嚣张气焰，实现对毒品、毒资双向全链条打击。

　　机关算尽

　　假离婚或亲友代持藏匿巨额毒资

　　2018年11月，在公安部、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的指挥协调下，广州警方联合广西南宁、钦州，云南保山、德宏等地禁毒部门侦破一宗公安部毒品目标案件。警方围绕毒源5次延伸6次收网，全链条摧毁一条“境外—云南保山—广西钦州—广东东莞”的海洛因贩运通道，缴获海洛因81公斤，是近3年来广州市单案缴获海洛因最多的案件。

　　案件侦破后，为摧毁毒贩经济基础，达到案件社会效益最大化，广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联合法制支队和增城区公安分局成立专案组，统筹开展该案的犯罪财富调查工作。

　　“抓主嫌刘权时，他对自己的贩毒行为交代得一清二楚，但问起钱，就说没有！”办案民警回忆，当问起现场缴获的十几张银行卡时，刘权称那都是前妻的，和他没关系。

　　假离婚，代持或藏匿毒资，这是非常典型的涉毒下游犯罪。

　　经分析，专案组发现该案中主要犯罪嫌疑人刘权名下个人财产几乎为零，而其前妻杨丽敏名下却拥有价值超过450万元的别墅和200万余元现金存款。

　　据了解，刘权和杨丽敏于2017年1月结婚，同年11月产下一子，1个月后两人离婚，之后一直同居在保山市一出租屋，离婚后又育有一子。两人虽已离婚，但关系一直十分亲密。

　　2018年9月，刘权收了200万余元毒资后返回出租屋，将其中的170万余元交给杨丽敏，其余30万余元藏在出租屋床底。其后，杨丽敏在两天内将170万元毒资分6家银行存入自己名下银行卡。

　　在抓获刘权时，公安机关现场搜出其藏在床底的30万余元现金和数十张银行卡。杨丽敏虽主动交出了银行卡，但却趁机转走约150万元毒资。

　　原来，杨丽敏已利用地下钱庄将毒资合法化。这些专业从事资金快转的地下钱庄团伙，通过高价购买公民银行卡、身份证、U盾、电话卡等方式，进行资金快速跨转，将毒资由一个账户分散到多个账户，从而达到“漂白”的目的。

　　循着杨丽敏这条线，公安机关还发现，为进一步协助刘权将犯罪所得及其收益转化为“合法”财产，杨丽敏还和刘权的哥哥刘军密谋虚设债权债务，签订虚假借款合同。后杨丽敏以无法偿还借款为由，将以毒资购买的商铺过户至刘军名下。

　　恶性循环

　　“牺牲一人幸福全家”致毒贩铤而走险

　　据联合国统计数据表明，全世界每年毒品交易额达5000亿美元以上，是仅次于军火而高于石油的世界第二大宗买卖。

　　“毒贩都是奔着钱去的，摧毁他们的经济基础，就断了他们的犯罪动机。”广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四大队陈警官介绍，毒资无法收缴，毒品案就会陷入“牺牲一人，幸福全家”的恶性循环。

　　根据我国刑事司法政策，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应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这从理论上是对不法分子违法所得应收尽收，但在司法实践中，一些不法分子早已将违法所得转移，让“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形成“空判”。

　　毒贩暴富，带来的负面效应更令人忧心。2017年1月，广州和广西崇左、钦州警方果断出击，联合侦破一宗公安部毒品目标案件，摧毁一个以广西崇左籍人黄某锋为首的武装贩毒团伙，先后抓获嫌疑人15名。行动当日，现场缴获毒品海洛因9.79千克、冰毒71.9克、爆炸物3枚、枪支5支和子弹35发。

　　然而，黄某锋除了用贩毒所得在家乡修豪宅外，还捐资修路，上了村里的功德榜。

　　“阿sir，我什么时候被拉去‘打靶’？”陈警官告诉记者，这是毒品犯罪嫌疑人问办案民警最多的一句话。但一问起毒资，他们则闭口不谈。这样做目的很明确：尽快结案，别查家人。“如果能将这些存款和物业确认为毒资所得，依法予以扣押、收缴，毒贩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掉脑袋’吗？”

　　转变理念

　　财富调查已成打击毒品犯罪“利器”

　　财富调查是关键突破口。对毒资的查缴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成本，需要引起足够重视。

　　作为探索者，广州警方树立“刑事打击破案有限，犯罪财富追缴无期限”的理念，深刻认识到犯罪财富调查工作既是证据，也是侦查工具。

　　2017年10月17日，广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破获一起违法销售制毒物品案，抓获犯罪嫌疑人毛汉英等3人。2011年起，毛汉英在广州市天河区一化工城开设化工用品店，以销售非管控化学物品为幌子，持续向多个制毒团伙提供制毒物品。警方扣押毛汉英及其家庭现金存款约300万元、证券股票市值130万元、不动产6套。在这些扣押财产中，既有毛汉英个人继承得来，也有与其丈夫的共同财产，更多的是其用违法所得购买但登记在其女儿名下的财产。

　　办案民警表示，在以往公安工作中，针对涉案财物开展“查封冻”工作只是作为刑事案件办理的一个附属环节，办案部门会在案卷后面附上扣押清单。现在，广州市公安局创立涉毒资产查处独立卷宗，制订《毒品犯罪财富调查工作指引》，多项举措填补了国内空白。在犯罪财富调查卷宗里，办案部门分门别类，将犯罪嫌疑人名下资产、非名下（实际控制）资产、来历不明嫌疑资产一一归档整理，并对每类资产出具处理意见。

　　为有效整理办案中涉案财物流程，形成证据链条，广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将相关工作整理提炼为犯罪财富调查卷宗，以印证毛汉英非法买卖制毒物品，追缴其巨额财产。在案件起诉阶段，广州市检察院以犯罪财富调查卷宗为基础，结合案件侦办情况，从中梳理毛汉英过往贩卖制毒物品事实，锁定其非法牟利60万元的证据，成为当庭指证其犯罪过程的利器。

　　最终，法院对毛汉英处以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各类现金存款、股票、不动产折算共约3000万元）。

　　据悉，这是广州首宗涉毒犯罪财富调查案件，也是全国首宗当庭质证涉毒财产来源案件。该案的宣判，代表着广州市公安局毒品犯罪财富调查工作取得阶段性胜利。

　　再添战果

　　“跟着毒资走”破获“零口供”走私毒品案

　　今年5月26日，伍某某因走私毒品被广州市检察院批准逮捕，该案的侦破得益于广州警方追查毒资流向的锲而不舍。5年前，因证据不足，作为跨境毒品案犯罪嫌疑人之一的伍某某被无罪释放。

　　2015年5月14日，广州黄埔海关在执法中发现，一集装箱内鞋包里藏有毒品10余公斤，海关部门对此立案侦查。

　　货物代理公司表示，其只负责货代业务，不会碰客户的东西，也不可能去核查客户的每一件货物。客户则表示，其货物都是正规商品，且与其他外贸出口商品拼柜，货代公司或者其他出口商都有可能在这些商品中藏毒。

　　谁都有嫌疑，但没有证据，外贸商伍某某和货代公司负责人均被无罪释放。

　　今年年初，广州警方在侦办一起特大毒品案件，发现犯罪嫌疑人和2015年海关侦查的一宗走私毒品案有关，于是联合海关部门对两起案件开展并案侦查。

　　此时，一名神秘中介浮出水面，伍某某、邮包贩毒嫌疑人A，均与这名中介有资金往来。

　　很显然，伍某某打着外贸合法生意的幌子，暗地里进行跨境毒品买卖。

　　由于距离案发时间久、关键证据缺失多，伍某某坚持“零口供”，攻克该案难度非常大。为此，专案组集中精干力量重点攻坚，通过“智慧新警务”，准确还原2014年底以刘某某为首的贩毒团伙向伍某某贩卖25公斤毒品的“犯罪场景”。

　　今年3月以来，广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会同荔湾区公安分局，积极克服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最大限度挖掘历史证据潜力，创新涉毒财富调查法，历时5个多月艰苦努力，打掉以刘某某为首的贩毒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10名，缴获毒品56.3公斤，扣押毒资5000万元。

　　通过对伍某某开展犯罪财富调查工作，发现伍某某2014年以730万元境外毒资购买了两套住房，均登记在其母亲名下。警方循线经营，打掉一个跨国“洗钱”犯罪团伙。

　　据统计，毒品犯罪财富调查试点工作开展至今，广州警方先后侦破一批有影响力的毒品大要案，扣押毒资8000万元，查封房产16套，折合人民币共计1.5亿元，实现扣押、冻结涉毒资产连续3年同比大幅增长。

（南方法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