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仪,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少年家事审判庭副庭长,全国岗位学雷锋标兵,全国“我最喜爱的好法官”候选人。20年来帮教未成年犯无数,帮助其中30多人考上大学;300多人升入高中、中职院校。
一位自小失去母亲,曾接受她帮教、减刑出狱又在她帮助下找到工作自食其力的少年说:“你就像我的妈妈”;在陈海仪看来,这是对她职业生涯的最高褒奖。
一位曾接受她帮教的少年犯的母亲获知她当选广州市劳动模范时,特意打电话对她说:“您实至名归!”
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少年家事审判庭副庭长陈海仪当法官20年来,审理了4000多宗案件,其中约八成涉及青少年。她帮教的未成年犯中,先后有30多人考上大学,300多人升入高中、中职院校,他们的命运因她而改变。日前,在“我最喜爱的好法官”评选中,陈海仪成为广东省唯一入选的候选人。
顶压改判“母割女儿双耳案”
“教育为主并非不惩罚、轻惩罚,而应该是以教育为最终落脚点依法审判,不偏不倚地定罪量刑,公平正义地判决。”在她审理过的诸多案件中,这宗母亲割女儿耳朵案最为难忘。
2005年10月26日22时许,熟睡中的小敏被母亲陈某用刀割下双耳冲入厕所。原来,母亲陈某认为女儿小敏行为叛逆,屡教不改,决定以这种极端方式教育平时“左耳进右耳出”的女儿。陈某一审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六年。
二审判决前夕,小敏向法庭求情,称已“原谅妈妈”,希望法庭判缓刑。同时,在社会捐助下,小敏手术后身心恢复良好。广州中院最终二审改判陈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这件案子,我们背负了很大压力。”陈海仪说,当时社会舆论认为改判对涉案母亲来说过于宽松。“可这个家庭如果少了母亲,定会分崩离析。”陈海仪回忆,二审合议庭认为,鉴于二人是母女,长期关押对改善母女关系弊大于利,而且陈某确实不致再危害社会,从而支持改判。数年过去,接受造耳手术后的小敏与常人无异,有了工作和恋人。小敏的爸爸感慨:“如果当年没有改判,家里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你就像我妈妈”
“如何帮助这些走错路的孩子重拾信心,重获自我,这个问题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上。”
少年犯小严从小没有父母,爷爷种地拾荒将他拉扯大,他一直想早日挣钱孝敬爷爷,却因抢劫罪被判入狱五年,在法庭上他非常后悔。
陈海仪到省未管所帮教时开导小严,“人生没有后悔药,做了错事就要勇敢面对。”每隔几个月,陈海仪都会给小严送去书籍和生活用品,鼓励他加强学习改造。当两次减刑、即将刑满释放时,小严对她说:“陈阿姨,将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流落街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你很像我妈妈……”
陈海仪听后,眼泪“刷”地流下来:“他把法官当作妈妈,我怎么能让‘孩子’流落街头呢”。于是,她四处奔走托人帮忙,介绍小严到一家餐饮店做服务员。当年端午前夕,小严给陈海仪寄了一盒粽子,里面有一张小纸条:“感谢您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始终关心我、帮助我,对我不离不弃。这盒粽子是用我赚来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
另一位陈海仪的帮教对象小钢,出狱后顺利走上工作岗位。他接受媒体采访时主动表示:“不需要打马赛克。我愿意用真实面容告诉大家,我知道错了,我已经从一个走了错路的人,成为走上了光明道路的人。”
“未来的路,请放下包袱”
“就像法院封存少年犯档案,很多少年我也封存在记忆里,为的是让他们一身轻松地走好今后的人生道路。”
2012年春节前后,陈海仪突然不去以往喜欢逛的某百货商店了。原来,陈海仪曾帮教了四年的少年犯小宇获释后在这里找到了工作,“万一碰面,他会不自在的。”
小宇年幼丧母,做装修工人的父亲为生计四处奔波,很少和他沟通,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小宇性格渐渐变得内向、极端。后来,小宇因抢手机被抓,取保候审期间和父亲闹矛盾离家出走,在不良社会青年的教唆下实施了第二次抢劫。
“每一个不幸的孩子身后都有一个不幸的家庭!”这是陈海仪做少年庭法官多年的深切体会,“对这些不幸的孩子,不抛弃不放弃,挽救一个是一个。”案件审完,法官的工作却未结束。陈海仪开始对小宇进行判后帮教。在陈海仪的悉心帮助下,小宇逐渐认识到错误,重塑生活信心。服刑两年他共获嘉奖11次,两次减刑,提前出狱。后被招录到前述百货公司当货运经理。
个人经历:小学老师帮她成功逆袭
陈海仪出生在西关,小学一二年级时,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差生,所有科目几乎都不及格。三年级时,新来的语文老师很关注聪明好动的她,让她在讲台上朗读自己的作文。受到鼓励的陈海仪进步飞快,成为学校唯一考上重点中学的学生。后来又考入中山大学法学院。从“学渣”到“学霸”的逆袭经历,令陈海仪看到了教育感化的魅力。因在少年审判领域表现突出,陈海仪先后被评为“全国青少年法律学校优秀法制辅导员”、广东省法院少年审判工作先进个人、广东省先进工作者、广州市劳动模范、广州市十佳法官等。2016年,她被中宣部评为“全国岗位学雷锋标兵”。
“我更希望通过审判的延伸,使社会获得哪怕一丁点儿的进步。”在陈海仪看来,相似的个案反复出现才是遗憾,“如果能把自己的工作与引导社会向好发展相结合,不枉辛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