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记者随警赴印尼体验空中押解嫌犯——
一对一全程监控特警整夜未合眼
前晚,羊城晚报记者从广州出发,来回一个通宵,随警将39名远在印度尼西亚的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押解回国。对同行的39名广东珠海特警队员来说,跨境押解,也是首次。
怀孕嫌犯免上手铐前日下午5时,记者随警集合从广东省公安厅出发前往广州白云机场。当晚8时,全体人员登上包机,启程前往印尼首都雅加达机场。北京时间11月10日凌晨1时10分,飞机抵达雅加达。
落地后,全体人员仍在机舱内等候,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广东警方在飞机与机场相接的廊桥内完成嫌疑人的交接。
“这次我们一共安排了39个特警,包括32名男警,7名女警,女警以特警‘蓝箭突击队’的精锐队员为主。男警押送男嫌疑人,女警负责女嫌疑人。”珠海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副支队长张志浩说。
记者留意到,39名嫌疑人中,有7名为女性。据嫌疑人交代,有3人已有身孕,其中一人已怀胎8月,为此,警方对其免上手铐,并安排一男一女两名特警全程监护。
座位已提前安排好昨日凌晨3时左右,专机从雅加达机场起飞,返回广州。
与来时的轻松不同,后半夜的返程中,特警队员被安排坐在机舱走道两旁,嫌疑人紧挨特警队员坐在中间,一对一全程监控。
张志浩说,“我们提前做好了预案,连在机上怎么坐都有安排,加上空警的专业配合,很顺利。”
随机的南航空警告诉记者,执行此次特殊包机任务,南航派出包括空警在内的13名安保人员,连乘务员也是有执行特殊包机任务资质的安全员。
近5个小时的返程中,安保人员和特警队员几乎没有一刻合眼。
粤港联手首破跨境电信诈骗案
巴厘岛豪华别墅端掉两大窝点
共侦破案件2947起,涉案金额达2000多万元;昨包专机赴印尼通宵押回39名嫌犯近日,广东警方联手印尼、香港、台湾警方,对设在印尼、菲律宾的多个电信网络诈骗窝点集中收网,共抓获涉广东案件的嫌疑人90名(其中大陆居民83名、台湾居民7名),并对70名在逃犯罪嫌疑人进行追捕,缴获涉案银行卡、诈骗“剧本”、账本、手机、电脑等一大批,查扣赃款103万元。
目前,已核实破获内地和香港案件共2947起,涉案金额达2271万元。10日凌晨,广东警方包专机连夜赴印尼,将该案印尼落网的39名大陆籍电信诈骗嫌疑人押解回国。当天中午12时,上述犯罪嫌疑人在珠海特警的押解下走出大巴。
羊城晚报记者随警经历交接、押解全程,10日上午,专机刚落地广州,广东省公安厅就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相关案情。
1 联手侦案
香港频频现电诈,牵出境外众窝点
广东省公安厅副厅长郭少波介绍,今年1-7月,香港频发冒充中联办及内地政法机关电信网络诈骗案,香港居民遭受巨大经济损失,香港舆论高度关注,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严重影响中央驻港机构及内地政法机关声誉。
8月初,香港警方高层向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通报香港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情况,请求协助。广东成立省市联合专案组侦查取证,以我省及香港警方通报的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线索为突破口,全力开展侦查取证工作。
专案组围绕我省及香港警方通报的案件线索,依托高科技技术侦查手段,借助大数据平台,通过海量的信息研判比对碰撞,最终锁定多个设在印度尼西亚的“诈骗话务组”犯罪窝点。
同时,根据香港警方通报的香港市民王某萍被诈骗124万元案,珠海警方查出一个冒充中联办和大陆政法机关工作人员,诈骗香港及内地民众的跨国电信网络诈骗团伙。专案组发现,此类案件不仅涉粤港两地,甚至遍及多个省市、国家和地区。
10月9日,公安部组织广东、北京、上海市公安机关奔赴印尼,与印尼警方联合侦查。
10月19日,印尼警方在我国警方的协助下,在雅加达、巴厘岛、巴淡岛、井里汶等4个城市统一收网,摧毁跨国电信网络诈骗窝点8个,抓获嫌疑人245名。
其中,广东警方联手印尼、香港、台湾警方捣毁诈骗窝点2个,抓获涉广东案件嫌疑人67名。这也是粤港警方首次联手在境外打掉电信诈骗窝点。
此外,10月23日,珠海警方还打掉一个设在菲律宾的电话诈骗窝点,破获香港市民王某萍被诈骗124万元等30余宗案件,并在国内抓获陈某锋等20人,冻结涉案赃款100余万元。
11月9日晚,广东警方组织警力赴印尼雅加达,包专机连夜将在印尼抓获的39名大陆籍嫌疑人押解回国,接受我国司法机关的审查、起诉。
2 收网抓捕
藏身巴厘岛别墅,摆满“剧本”和资料
10月9日,公安部组织广东、北京、上海市公安机关奔赴印尼,在我国驻印尼大使馆协调支持下,印尼警方立即对犯罪窝点开展摸排工作。负责侦办该案的珠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任雪峰介绍说,珠海警方从今年10月9日起,也先后有三批人到了印度尼西亚。
记者从抓捕视频中看到,广东警方负责在印尼巴厘岛捣毁的两个团伙都设在独栋别墅中,周围绿树成荫,环境幽雅,内部也相当豪华。
任雪峰告诉记者,别墅装修较为高级,一楼主要为办公区,二楼、三楼是犯罪嫌疑人的生活区。
一号窝点中,客厅里挤满了人,10多张简易的工作台上,摆满了电话和诈骗资料。警方冲入时,一线“话务员”还正在发群呼,有的二线“话务员”还没有挂电话。
在“话务员”的工位上,还摆着诈骗“剧本”。“话务员”在本子上记录着各地被骗人员的姓名、电话等,墙上两块大白板上记录着当天的业绩。该窝点的一名台湾籍嫌疑人交代,距离这个窝点不到500米处还有一个窝点。
警方冲入二号窝点,发现这里又是一栋豪华别墅,还有泳池,23个人正在疯狂打电话。
任雪峰告诉记者,这两个窝点共用一个IP,甚至一个wifi,且作案手法一模一样,是同一个台湾老板下的犯罪团伙。令人吃惊的是,警方现场对二号窝点缴获的电脑资料进行技术处理时发现,这个台湾老板手下,还有一个在册的56人团伙。
办案民警立即将资料传回国内,进一步分析确定,这个56人团伙确是一个大型跨国电信诈骗团伙下面的一个小组。“用他们的行话叫一‘桶’,巴厘岛的两个窝点也是这个大团伙的一‘桶’。”任雪峰说。
据此线索,广东警方又通过边控、上网追逃等方式在国内抓获这个56人团伙的部分人员,至今已核实出2900多宗案件。
3 诈骗手法
假装是电商客服,诱套银行卡密码
“这两个窝点主要都是冒充国内各大电商客服进行诈骗。”
任雪峰告诉记者,“他们有一套详细的剧本,每个话务员到了之后首先要培训,再按照设定的剧本进行诈骗。”
羊城晚报记者了解到,经初步审查和大量的现场物证表明,此次抓获的电信诈骗团伙的作案手法是冒充国内各大网络商城客服,一线话务员按照剧本,以电商客服名义致电消费者,称单位新来的大学生因不熟悉业务把对方列为批发客户,每月银行会自动从这类客户的账户上扣钱,如需取消,则可以帮忙转接银行。一旦消费者上当,二线话务员就登场,以银行客服的名义, 套取消费者的银行卡号、密码等,再用网上转账转走卡内资金。
任雪峰说,这种作案手法其实并不“高明”,但关键是犯罪嫌疑人获得了受害者的详细信息,让受害者信以为真。
在一号窝点里,警方发现了大量公民个人信息资料,嫌疑人在网上买来的各个网上商城的购物信息,详细到名字、电话、购买时间、买了什么东西、住在哪里等。任雪锋告诉记者,这些公民信息包括居住地址、电话号码、工作单位等,诈骗成功的,嫌疑人都会在上面打钩。“这些个人信息装满了两大箱子。”
现场,警方还发现了许多已经被打烂的电话机。
4 电诈嫌犯
最小话务员18岁,以为是出国打工
广东省警方介绍,通过审查,发现在该案中,台湾籍犯罪人员在团伙中是主犯,是整个犯罪行为运作的组织者和策划者,资金流转快且绝大多数赃款流向了台湾。此外,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
警方介绍说,此次在巴厘岛抓获押解回国的39名大陆籍涉嫌电信诈骗的违法犯罪人员,都是话务组的一、二线话务员,主要来自海南、陕西、安徽、江苏,年龄基本都在30岁以下,最大的49岁,最小的只有18岁,30岁以下的占85%,按文化程度来分,初中毕业的有20人,占总人数的51%。
经初步审查,此次查获的嫌疑人均为诈骗团伙中电话组一、二线成员。犯罪团伙在国内专人负责组织招募,一般以老乡、朋友关系为纽带,以较高报酬赴境外打工为名,欺骗国内文化层次较低的社会无业闲散人员到东南亚一带实施诈骗行为。
18岁的韦某晴来自海南,初中毕业后一直待业,今年8月老乡介绍她和几名同乡一起到印尼打工,培训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工作竟是电信诈骗。
由于窝点管理森严,一下飞机,护照就被管理者收走,不许出门,不许用私人电脑、手机,她本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再加上管理者承诺高薪利诱,许以每月底薪5000元,诈骗成功可提成骗款的5%-20%,年纪轻轻的她就这样走上了犯罪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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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名电诈嫌犯被押解回国
11月10日9时许,四架从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柬埔寨金边起飞的中国民航包机分别在北京首都、上海浦东、杭州萧山和广州白云机场降落,254名大陆犯罪嫌疑人被中国警方押解回国。至此,全国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首战告捷,涉及内地20多个省区市以及香港的4000余起特大跨国跨境电信诈骗案成功告破。
今年6月,国务院批准建立了由23个部门和单位参加的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
针对各地在打击中发现大量案件线索涉及境外的情况,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决定将境外电信网络诈骗窝点列为专项行动首战打击的目标。10月初,公安部派出工作组分赴印尼、柬埔寨,联手台湾、香港与当地警方开展专案侦查打击,摸清了多个犯罪集团的网络和组织构成,查明了多个犯罪集团的作案窝点及组织成员藏身之处。
10月19日,公安部赴印尼工作组联手台湾、香港与印尼警方联合开展抓捕行动,在印尼多地成功捣毁电信诈骗犯罪窝点8处,抓获犯罪嫌疑人224名,其中大陆86名,台湾138名。与此同时,广东省公安机关部署警力在境内开展同步抓捕,抓获从印尼、菲律宾等地入境回国的犯罪嫌疑人39人,破获包括香港地区案件在内的电信诈骗案件3000多起。
10月31日,公安部赴柬埔寨工作组联手柬埔寨警方、移民局联合开展抓捕行动,成功捣毁网络诈骗窝点3个,抓获犯罪嫌疑人168名,缴获大批电脑、手机、银行卡等作案工具,破获电信诈骗案件数百起。
案情回放
假冒内地官员香港骗财2.6亿
10日上午的发布会上,香港警务处东九龙警区刑事部高级警司曾正科出席并感谢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的帮助。他透露,今年1-10月,香港警方共接获1255宗假冒内地官员电话诈骗案的举报,涉及港币2.6584亿元。其中,6-8月发生的案件超过九成,共1152宗。
为此,香港警方多次与内地执法部门交流情报、联合调查打击跨境电话诈骗案。
今年10月19日,香港警方配合公安部、广东公安厅赴印尼,与印尼警方合作进行一连串大规模拘捕行动,成功拘捕多名人士。
经香港警方初步调查,该电话诈骗集团最少牵涉431宗在香港发生的假冒内地官员电话诈骗案,涉案金额1.18亿元。
曾正科还透露,香港警方的统计数据显示,香港近期的电信诈骗案中,冒充驻港中央机构电话号码诈骗占13%,此外,还有54%为冒充驻港公司诈骗,21%是冒充执法机关电话诈骗,还有冒充邮政等其他公司、机构诈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