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加强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工作,完善公益诉讼制度,要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加大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力度,加强城乡建设中历史文化保护传承。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开展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加强文物系统性保护和合理利用,推进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
保护历史文物,就是守护民族的历史记忆。广东省检察机关充分发挥检察职能,通过办理行政公益诉讼案件,让涉侨文物和文化遗产得到有力保护。
崖山岛位于江门市新会区南部,四面环水,岛上有古井、沙堆两个乡镇。在崖山岛的角落,有一个叫梅阁的小村子,这里是澳门同胞蒋国良先生的家乡。
1978年,20多岁的蒋国良从码头乘船离开家乡,去澳门谋生。在此后的三十多年里,热闹的梅阁码头已成为他内心深处难以忘怀的故乡记忆。
蒋国良介绍,上世纪初叶,崖山岛及对岸珠海斗门的数万乡亲,正是从这座码头出发,去港澳、下南洋、渡美洲。
梅阁码头是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由码头、纪念亭和候船凉亭三部分组成,占地约二百平方米。这座码头建于1929年,由广大海内外乡亲积极筹资兴建。纪念亭内墙身嵌入的四块石碑,就记载了当地村民及美国、加拿大、古巴华侨和香港同胞捐资建码头的故事。
梅阁码头不仅仅是一处建筑,它的存在具有多方面的价值。对于海外侨胞来说,梅阁码头承载着他们的家国记忆,是他们乡愁的寄托之处。码头纪念亭外观为西式穹顶,内部却为中式碑亭,展现出中西合璧的艺术特色。除此之外,梅阁码头与崖山岛上的旋安楼、侨安会、古巴桥等共同构成了一个文物群,多角度讲述了百年前侨胞外出谋生的故事,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2016年,离家三十多年的蒋国良首次从澳门回梅阁寻根,此时家乡路网已十分发达,码头早已停用。为了寻找童年记忆,蒋国良专程来到梅阁码头,可他看到的却是码头地基沉降,纪念亭破败的场景。
记忆不复从前,这令蒋国良难以接受。也正是从这一刻起,蒋国良产生了修缮梅阁码头的想法。
事实上,早在2012年,梅阁码头就已经由江门市人民政府公布为一般不可移动文物。但本应受到妥善维护的梅阁码头,却荒草丛生,接近坍塌。
我国《文物保护法》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负责本行政区域内的文物保护工作。国家文物局规定,非国有尚未核定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不可移动文物,由所有人负责修缮、保养。梅阁码头属于一般不可移动文物,文物产权属于沙堆镇梅阁村村集体所有,日常由村委会管护。
沙堆镇镇长称,村镇相关部门已经关注到梅阁码头的情况,但按照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进行修缮,工程费用要二百万左右,村里和镇里都无法承受。
在这种情况下,县级文物主管部门可以提请当地人民政府给予帮助。对此,文物保护部门称,因为需要修缮的文物数量多而且文物保护经费短缺,他们只能依照文物等级来决定修缮的顺序。
检察机关调查认为,非国有文物所有人维护不力、属地政府履职不充分、文物保护经费短缺,这是大量一般不可移动文物破败失管的深层原因。
调查发现,仅在新会,急需保护的涉侨不可移动文物就有六处,江门市甚至广东省数量更为庞大。2022年1月,江门市新会区人民检察院对梅阁码头、古巴桥旧址等六处受损严重文物保护问题以行政公益诉讼立案。
一场跨国“云听证”
超百万元捐款汇集而来
立案后,筹措修缮资金成为检察机关的工作重点。该案主办检察官谭雅琴主张积极寻求社会组织及侨胞的支持,推动码头修缮。
在检察机关协助下,蒋国良先生等人成立了“梅阁村乡亲联谊会”,动员海外侨胞为码头修缮筹款。然而组织成立之初,筹款数额有限。
2022年4月1日,为凝聚社会各界在涉侨文物保护方面的共识,新会检察机关组织区文广旅体局及属地镇政府举行公开听证,并以远程视频连线的方式,邀请远在美国的侨领蒋康荣先生担任听证员。
听证会上,检察机关与行政机关及统战部门充分沟通,明确监管职责,以解决该系列案反映的现实问题。
会后,检察机关向沙堆镇政府送达检察建议书,建议沙堆镇政府及时对梅阁码头进行修缮并加强日常维护,发挥涉侨不可移动文物的价值和功能。
在检察机关的协同下,沙堆镇政府、梅阁村委会和梅阁村乡亲联谊会积极行动,由梅阁村乡亲联谊会发起捐款倡议,得到海外侨胞和本地热心企业、乡亲的积极响应,捐款总额很快超过100万元。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梅阁码头地基被加固抬高,纪念亭被成功纠偏,候船凉亭也被修葺一新,历经沧桑的百年码头重新焕发出光彩。
2023年11月,百年码头正式修缮完成。八十多岁的侨领蒋康荣先生及几十位海外侨胞、港澳台同胞专程从世界各地赶回老家参加庆典。几十年前,他们从码头走出家乡。几十年后,他们又从世界各地回到了曾经的出发地。
这次返乡,蒋国良专门把儿子也带了回来。蒋先生告诉儿子,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是他的故乡。
通过该系列案的推动,案涉各村积极整改文物保护工作,检察建议均得到落实。除江门外,汕头、梅州等地也是著名侨乡,各地检察机关开展专项监督行动。在检察机关的努力下,广东省的涉侨文物和文化遗产正在得到有力保护。
两会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