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8月15日11时许,下着暴雨,刑场上几声正义的枪响,为“9601”特大贩毒案划上句号。
“9601”案是很多深圳老刑侦从警生涯中抹不去的记忆,也是深圳乃至全国当代禁毒史上的一个标志性大案。“这起当时亚洲最大、世界第六的特大贩毒案告破后,全球毒品黑市价暴涨。同时,此案还是我们对涉毒线索系统化经营、联合打击的开篇之作。”深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钟淼通回忆道。如今,成规模的毒品犯罪在深圳已难觅踪迹,市民群众的识毒、防毒、拒毒能力进一步增强,全民禁毒工程成效显著。
破获当年亚洲最大贩毒案
1996年1月27日,广东省公安厅召集深圳、广州两市公安局负责人召开联席会议,通报了一条重大贩毒线索:一个以境外毒枭为首,勾结境内不法分子,并与国际贩毒集团有联络的团伙在广州、深圳等地从事贩毒活动,同时通报了该团伙在深广两地活动的部分成员相关信息……会议最终决定成立专案组对该线索立案侦查,案件代号“9601”,由省公安厅刑侦局协调指挥,深圳市公安局刑侦处立案主办、广州市公安局协助配合。
会后,深圳市公安局刑侦处立即组织反毒中队民警对该线索展开调查,初步发现该团伙在深圳市罗湖区和龙岗区活动,并逐渐摸清一名大毒枭与某境外贩毒集团骨干分子关系密切,一张缉毒暗网就此铺开。
另一边,毫无察觉的贩毒团伙正筹划着干一票大生意。不久前,他们联系上当时在毒品黑道上被称为“中国头号毒枭”的王某鉴订购一批“大货”。“为了方便大批量走私毒品,1996年2月,王某鉴花35万元人民币买下了东南亚某国的一座铁砂矿山,借考察生意之名频繁往返该国。1996年3月下旬,王某鉴筹集了2830万元现金,赴该国采购海洛因,这就是境外贩毒团伙要的‘大货’。”钟淼通告诉记者。当时,专案组已基本摸清该贩毒团伙的内幕和作案规律,他们一般在广州接货,将毒品从陆路运到深圳市龙岗区,再用快艇经海路运到境外。同时,根据该团伙频繁出入境活动的特点,专案组准确判断出他们正在策划大宗毒品交易。
1996年4月13日,贩毒团伙骨干成员齐聚广州,交易即将进行。由省公安厅牵头,深圳市公安局、广州市公安局具体推进的“9601”破案指挥总部随即成立,并在深圳设立“9601”破案指挥分部。经分析研究,破案指挥部制订了周密的行动方案,深圳破案指挥分部抽调警力,在通往海边的必经之路设置3道防线,防止毒贩和毒品从海路逃脱。一切就绪,4月15日凌晨,深广两地警方同时出击,一举斩断这条横跨境内外的贩毒链条,7名骨干成员全部落网,缴获海洛因598.85公斤。
“受制于多种因素,此前国内警方打击毒品犯罪难以触及毒品链条的根源。而在侦破‘9601’案上,深圳警方开创了案件线索系统化经营,跨区域大兵团多警种协同作战,全链条打击毒品犯罪之先河,具有突破性意义。”钟淼通表示。
创新机制管控毒品流转
位于深圳西北部的宝安区是粤港澳大湾区的重要节点,也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海陆空轨”齐备区域。由于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辖区物流寄递行业呈井喷式增长。据深圳市邮政局统计,2015年,宝安区物流寄递企业达3000余家,年业务量超4亿件,快递日均业务量突破100万件。而这也给毒品中转带来可乘之机,宝安区一度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毒品中转集散“通报警示地区”。
为破解毒品过境流转突出问题,深圳宝安创新提出“易运毒”行业场所管理理念,运用“易运毒”代替“物流寄递”概念,将“易运毒”行业管理及场所从纵向上扩展到相关行业全流程,将毒品运输的起始地、中转地、分散地、销售地、吸食地等各个流通环节纳入监控,实现全流程无缝对接,彻底有效管控毒品流转。
宝安区禁毒办有关负责人介绍,在管理范围上,“易运毒”不只针对物流寄递行业,而是涵盖容易流转毒品的所有行业、场所、平台,如码头、客运站、旅馆、酒吧以及火车、飞机、互联网运货平台等;在管理流程上,强调“全程监控”,覆盖下单、转运、仓储、收寄全流程,不断发现“易运毒”企业的流程漏洞和监管死角,对相关企业及从业人员全面备案管理,督促行业场所自查自纠;在管理手段上,以“智慧宝安”为依托,通过网格化管理体系,将“易运毒”管理对象、管理流程、管理标准纳入网格化智慧管控工程,推动禁毒工作发展。
2018年5月30日,宝安公安分局福永派出所收到线索称,一批即将寄往国外的音箱快递中可能藏有毒品。经拆解检查,民警发现毒贩竟将4.7公斤麻黄碱藏入音响电池,企图蒙混过关。宝安警方根据该线索深挖扩线,仅用不到42个小时,就将幕后的贩毒链条连根斩断。
随着“易运毒”管理的不断加强,相关行业及场所涉毒问题明显减少。2017年4月,宝安区成功“降级”为“重点关注地区”;2018年12月,“重点关注地区”被取消。2019年,源头指向深圳的毒品案件同比下降70.21%,本地大型制毒案件“零发生”,深圳市毒品中转集散问题得到有效遏制。
“六全”破解治毒困境
近年来,随着广东省三年全民禁毒工程的全面开展,深圳把毒品问题治理工作作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服务经济社会发展、保障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的综合性工程,通过坚持党建引领、压实责任、发动社会力量,积极构建同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要求相适应的“六全”毒品问题综合治理体系,着力破解毒品问题治理困境,全面助推粤港澳大湾区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建设。
“‘六全’指全链条打击毒品犯罪、全覆盖毒品预防教育、全环节服务管理吸毒人员、全方位毒情监测预警、全要素监管制毒物品、全区域禁毒执法合作。它丰富拓展了禁毒工作的内涵和广度,让深圳禁毒工作局面实现全民共建共治共享。”钟淼通介绍。
如今在深圳,毒品犯罪似乎已从大众视线中淡去。然而,平静安宁的背后仍有暗流涌动。“目前,在全国范围内诸如‘聪明药’‘听话水’‘犀牛液’等新型毒品有萌芽之势。新型毒品伪装性极强、种类繁多、层出不穷,且涉毒人群年轻化,这些都是我们正在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深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民警陈伟雄告诉记者。
禁毒工作任重而道远。经过20余年的锤炼与探索,深圳公安禁毒工作已从被动转变为主动,从“血汗禁毒”转变为“智慧禁毒”,从“以打开路”转变为“打防管控帮宣教”多位一体。下一步,深圳公安将以突出毒品问题三年整治行动为新的起点,以新的成绩谱写深圳禁毒新篇章。(南方法治报)